青冥剑横于膝前剑身不再嗡鸣却依旧透出森然寒意。
陈浔背靠石柱脊梁挺得笔直仿佛一根钉入岩壁的铁桩纹丝不动。
他左臂环抱着澹台静将她整个身子拢在怀中右掌始终按在剑柄之上指节因长久紧握而泛白掌心渗出的血早已干涸黏在鞘上一碰即裂。
澹台静靠在他胸前呼吸微弱如游丝唇色苍白眉心紧锁。
她右手仍维持着结印的姿态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与某种无形之力抗衡。
月白光晕自她体内断续亮起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剑气自青冥剑鞘口缓缓溢出贴地铺展形成一道半弧形屏障将两人笼罩其中。
屏障表面不时泛起涟漪似有外物试探触碰。
每一次波动陈浔的肩头便轻轻一震仿佛那冲击直接落在他身上。
他未睁眼也未出声只是将揽住澹台静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让她更贴近自己的体温。
“不能……断……” 她的声音极轻几乎被寂静吞没却像一道惊雷劈进他的耳中。
陈浔低头见她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淡青绸带下空洞的眼眸望向虚空嘴唇翕动:“若中断……魂魄……离散……”话未说完一口血涌上喉头她强行咽下脖颈青筋突起显是竭力压制体内反噬。
他没有回答。
只是俯身额头顶住她的额鼻尖轻触她冰凉的肌肤然后在她眉心落下极轻的一吻。
动作缓慢却坚定。
“我在。
”他说。
三个字低沉如石坠深潭再无多余言语。
屏障外黑雾再度蠕动从祭坛底座的裂缝中渗出贴着地面游走如毒蛇探路。
一缕雾气悄然逼近屏障边缘刚一接触便激起一圈波纹随即被弹开化作轻烟消散。
陈浔眉梢微不可察地一跳眼角余光扫过那处波动旋即收回目光重又落回澹台静脸上。
她已闭目呼吸渐趋平稳周身光芒虽弱却开始缓缓回升。
他知她正在强压心魔以精血维系传承之链不断裂。
这过程不容打扰哪怕一丝外力侵扰都可能引发崩解。
他盘膝坐稳双腿交叉将她完全纳入臂弯与剑气的双重庇护之中。
青冥横置膝上剑尖微扬指向黑暗深处。
他调整呼吸一息、两息、三息……节奏缓慢而沉稳心跳与剑气共鸣仿佛整座祭坛的脉动都随他而行。
时间无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静的手指忽然抽搐了一下。
陈浔立刻察觉右手不动左手却悄然覆上她的手背掌心传去一丝温热。
她指尖微颤似有所感随即缓缓放松。
他依旧不动。
屏障再次震颤这次来自正前方。
一道稍粗的黑影撞上光幕激起大片涟漪持续数息才平复。
那不是试探而是试探后的试探——对方在测他的反应在等他松懈。
他不为所动。
反而闭上了眼。
并非放松而是将感知全数凝聚于剑心。
青冥剑在他掌中微微发烫剑气与他的战气交融形成一道绵密不绝的防御网。
他不敢运转周天怕引起灵力波动干扰澹台静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用身体承接每一波侵蚀用意志撑住每一分压力。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混着旧伤渗出的血在颈侧凝成一道暗红痕迹。
他喉间发干舌尖尝到铁锈味那是内腑因长时间紧绷而产生的细微震伤。
但他没有吞咽也没有抬手擦拭任汗水流进衣领浸湿里衫。
澹台静的气息终于稳定了些。
她结印的双手不再颤抖胸口起伏变得规律月白光晕虽未大盛却已不再明灭不定。
传承仍在继续尚未崩断。
陈浔稍稍松了半口气。
就在这时她左手忽然抬起指尖轻轻勾住他腰间的布带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动作细微却带着某种执念般的依赖。
他心头一紧。
随即右手缓缓松开剑柄转而覆上她的手将她五指轻轻包住。
她的手太冷冷得不像活人但他没有急着输送内力只是用自己的温度去暖她。
“别怕。
”他低声说“我不会走。
” 话音落下的瞬间屏障猛然一震。
一道比之前更粗的黑雾猛然扑来撞击在光幕中央激起剧烈波纹几乎要撕裂防线。
陈浔双眼骤睁瞳孔收缩右手瞬间回握剑柄战气逆行至掌心强行加固屏障。
黑雾退去留下一道焦痕般的印记在地面。
他盯着那处痕迹眼神冷峻却没有追击。
他知道这只是骚扰真正的攻击不会这么简单。
敌人在耗在等在逼他主动出击从而露出破绽。
他不中计。
只要他还坐着只要青冥还在手中只要她还在怀中—— 这道屏障就不会破。
澹台静的手指又动了动这次是往他掌心缩了缩。
他低头看她见她眉头舒展了些许似乎因他的存在而安心。
他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然后重新挺直脊背目光投向黑暗深处。
剑气依旧流转屏障稳固如初。
他的呼吸平稳心跳沉稳像一座山静静立在光明与深渊之间。
澹台静的传承之光微微闪动似有新的波动酝酿。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陈浔察觉异样右手不动左手却缓缓抚上她的后背掌心贴住她脊椎传去一丝温和战气助她稳住经脉。
她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就在此刻屏障外的地缝中一道极细的黑线悄然浮现贴着地面疾速游走直奔屏障薄弱处。
速度极快轨迹诡异仿佛知晓他们此刻的疲态。
陈浔眼角余光捕捉到那一线异动。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调动剑气迎击。
只是将澹台静往怀里又拢了拢右手五指缓缓收紧指甲陷入掌心鲜血再度渗出顺着手腕流下滴落在青冥剑鞘上。
剑身轻轻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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